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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跋山涉水又因緣際會地去了一個地方,在那裡你可能遇見一抹雲彩,撞見一朵白花,踏上一片草原,你覺得它很美,所以你想多停留一會兒。這可能是三分鐘,也可能是三天,如果沒有太多責任與計畫也可能是三年,但遲早你得離開;只是有時這些遭遇太眩目醉人,身處其中仿佛能脫離時空,所以你執著地守在那裡,守到雲散了,花謝了,草也枯了,最後你依然只能黯然歸返。雲朵的變幻,花朵的芳香,草原的輕軟,這些經驗感覺依然如此真實美好,但你必須將它放下,你不將它放下,就只能握著這些幻影一起留在過去;緊握拳頭滿懷哀傷憤怒的你不在現在,也沒有辦法去到下一個地方。

 

       2019是失落的一年,整個青春所追求的所學如今看來簡直無足輕重,十年的珍貴友誼在瞬息間已然形同陌路,三十年一遇的感情最後也無疾而終,至親健康不再卻時常執著於各種虛幻的意念,這些都令我感到無能為力,是我哪裡做錯了,還是每個人的生命都會經過這個階段?我不斷重複想起大學課堂上的前幾堂課,國學老師若有所思地對我們說:「有一天你會坐在樹下,對世界上的一切都感到迷惘空虛,無法抑制地感傷,於是你會開始讀哲學。」。俗諺說聖人不出,萬古如長夜,所幸還有這些先賢的智慧傳世,讓我能用自己一貫低劣的感知與學識能力去印證書上所寫與我經驗的一切,理解得正確與否不敢說,但在最消極意義上,我確信這些知識無法避免失去,但至少它們讓我能更穩妥得面對失去,從失落中走出。

 

      說來慚愧,我在一處以海馬迴命名的地方學習,卻直到最近才意識到海馬迴的確切作用,海馬迴一般被與記憶處理相連結,此外也負責幫助我們進行空間定位;這兩者的相互作用則幫助我們判斷自己與現實之間的關係,進而影響到我們的行為。這發生在我們對生命的規劃,生活的安排,也發生在與人的認識交往上,有一個說法是海馬迴將我們心中的理想與世界疊合,進而調整我們的行為,以達成自己的理想追求,而我們對自我的建構與認識也在這個過程中產生;在這裡姑且不說客觀真實的世界是否存在,但我個人比較傾向認為我們無法接觸到客觀真實的世界,充其量只是我們從自身認識所建立的世界模型而已,而這個世界模型與真實之間依然存在差異;於是在我們的理想與我們感知到的世界之間所存在的落差是浮動的,因為兩者的模型都缺乏完整具體的基石。

      因此,當我們的遭遇與期望理想相左時,我們必須面對一個巨大的問題,那就是該如何判斷我們的感知與世界之間的落差,到底是我們自身的理想期待有問題?還是我們觀看世界的方式有問題?這個問題之所以巨大,是因為它不可能有答案,並且在牽涉到我們心中世界的同時也左右了我們對自己的認識;面對這個問題,大腦一貫的運作邏輯是讓我們在某種程度上去忽略這些落差,但當落差巨大到無法忽略時又該如何呢?這個問題我沒有答案,而且懷疑任何人能給出一勞永逸的解答,但哲學家處理問題有兩種做法,一是解決問題,二是告訴你這個問題沒辦法解而且可能整件事的關鍵問題也不在這裡。所以,或許真誠地面對自己,反覆地去認清自己的理想期待以及自己組建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然後謹慎且積極地調整自己,接受世界的變動並真誠地回應它,這樣或許就能讓自己與世界的關係更和諧一點點吧。

 

鬆開拳頭,世界就在你手中,然後感受世界在手中流淌而過

 

 

 

 

 

 

 

 

 

寫給年近三十,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不盡人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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