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不到特定階段
真的就是沒辦法體會
就像當兵
在墾親前的某天清晨
紗窗外的天色還是一片深藍
我手上的JAGA電子錶鬧鐘也還沒開始報時
我就已經在自己的床位上醒來
睡得不算差
至少與剛入伍的前三天
每兩個小時醒一次的睡眠比起來
我的精神已經放鬆很多了
有人說當兵時
不打勤不打懶
專打不長眼
起床除了內務其實也沒其他事做
在就寢時間隨意下床
總是有幾分不必要的風險
於是我又在自己的床位上發呆了十分鐘
接著解除手錶鬧鈴
搖醒身旁的鄰兵
官方說法是
如今已採冬令作息時間
六點整起床
但為了符合內務標準
以及六點零五分的集合時間
很多人就像我一樣
選擇五點十分起床準備
起床後我與鄰兵兩人一組
先把擋不住蚊子的蚊帳折好放在枕頭上
接著是熱到讓人蓋不住的冬被
要把被子折得像豆腐
必須先把其中的空氣壓出
再用手把上頭的皺紋撫平
並在完成折疊的空間分配後
用食拇指將折疊處捏出銳角及折線
接著
是剩下的涼被床單及物件的標齊對正
全部比照辦理
軍中無數的口號
全都必須以最高音量喊出
精神答數特別答數長答數
軍歌口令報告詞
當然還有進餐廳時的親愛精誠
其實一般人想摸魚少喊一點也不是不行
奈何我是班頭
而且是排面班
基本上所有的行為都沒有留餘力的機會
於是到了第十天吧
我的喉嚨選擇罷工
每天早上醒來吞下的第一口口水
總是帶來強烈的不適
這也讓我不得不開始研究如何腹部發聲
喊出那種渾厚低沉又明顯不屬於正常談話範圍中的語調
班長說喉嚨不爽就喝熱水
於是我拿著鋼杯
踩著不甚合腳的藍白拖
慢步走到飲水機前倒了滿滿的一杯熱水
靠著走廊窗口
一邊緩慢地將它喝完
一邊凝視牆外逐漸亮起的天空
以及隨陣陣涼風擺動的樹梢
然後想了想這兩個禮拜自己都在做些什麼事
當我與班兵在草地上亂滾亂爬
鬼吼鬼叫的同時
班長站在我們上方
一邊把我們罵得狗血淋頭
一邊把我們操個半死
左三圈
右三圈
戰鬥蹲姿
夜間潛伏
大概是那類的東西
只是不斷重複
然後是出槍收槍的例行公事
長度快速增加的每日長跑
前面認真後面偷懶的國軍操
沒什麼強身效果的伏地挺身
還有每天在槍械室之外
照三餐打掃的
亂的像垃圾場的班長休息室
集合
集合
再集合
喝水
喝水
再喝水
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每個人當兵學到的東西都不一樣
雖然才開始兩個禮拜
但我想我確實學到了點東西
我喝完最後一口熱水
把鋼杯放回地上的內務位置
接著低罵了一聲
因為我拿到班五的鋼杯
而且我覺得他很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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